臨近忠三橋,可見到停在客運總站的多輛公車。忽聽得林間啁啾鳥鳴,雜著嘎嘎禽啼,幾隻藍鵲嘩啦啦、噗哧哧飛越街道,其中兩三隻先後落於電線上,離我並不算遠,我當然不用顧慮其肖像權,立刻拍攝下來。後來幾次這邊的鳥況不佳,雖曾目睹到大捲尾驅趕體型大得多的大冠鷲,但相距甚遠,而且發生在一瞬間,沒能拍到。
下至溪畔步道,愈往南行,人煙益密,一帶碧綠,迴清倒影,景色殊為不惡。
剛穿過瓏山林橋底,一個中年男子手持上市未久、售價不菲的旗艦級相機迎面走來,對我說:「快,那邊有隻翠鳥。」還不吝指點具體所在。羽毛鮮豔、擅於捕魚、俗稱「魚狗」的翠鳥,雖屬普通留鳥,但委實可愛,網路上公翠鳥打架的影片相當爆笑,每回遇上了總要拍之而後快,不過牠們體型細小,動作奇快,當日光線條件不佳,我的隨身小砲機是拍不清楚的,一年後提升遠攝裝備,在附近捕捉到其美麗身影。
另外溪中游魚甚多,不時招來釣客。
右後方是個駕訓場。
臺灣這些年遍植日系櫻花,不但可能淪為東施效顰,也具有生態隱憂。此外,同類的樹太過密集,抗病力大打折扣,淡水天元宮的櫻王去年即染病身故,日本某處櫻花也遭受天牛之害。我後來在這附近拍到臺灣原生種的雪白福爾摩沙櫻,雖只寥寥幾朵,仍覺欣喜。
急轉而下階梯,對面堤防牆上繪有創作未久的五份上溪圖,是由素人漫畫家顏松濤打底,東湖國中與康寧護專學生上色,原圖長30公尺,放大至200乘4公尺,貼上馬賽克彩磚,描繪的是舊稱五份的東湖一帶百年前的四季風情。學生們少滑手機、平板,多關心周遭環境,齊心協力共同完成一件有益公眾的事,多好呀!
樂活公園裡植有寒櫻、八重櫻、昭和櫻、吉野櫻、松月櫻、天城吉野櫻等等共千餘株,成為近年來聲名鵲起的賞櫻新熱點。
去年今日,天清氣朗,花開紅豔,只不過攝影取景要避開不計其數、硬塞進花叢裡的人頭,煞費心思與時間,而一些人堪與無鹽爭妍,卻一再擺出千嬌百媚的神態,還強要教人比並看,到底是花嬌還是人美,我險些嘔血三升,趕緊落荒而逃。
而且在夜晚打起燈,讓民眾得以觀賞夜櫻。
再往下走,溪水變得渾濁不堪,水面上漂浮著大量疑似紙灰的物體,隔得太遠,看不清楚究竟是甚麼。
次年清明節再度在中游發現汙染物,而且溪水變得汙濁黑黝,用長焦鏡頭拍攝,仍不知為何物。
前頭不遠,是內溝溪注入基隆河之處,溪水由此展開另一段歷程,旋即流經捷運文湖線與南湖大橋,融合來自基隆河上游之水,共同奮力為內湖與南港劃分領地。環東大道沿著河岸延展,擔負起溝通聯繫多個行政區域之責,由於任重道遠,必須用上下雙層來承擔。
近年來臺北發展重心逐漸東移至南港,一棟鵝卵石造形的建物十分搶眼,隱約見到工人在高樓層施作或清洗,另有多棟新穎方正的高樓大廈面河矗立,整體看來頗具氣勢,現代感十足,不似舊城區那般局促斑駁、雜亂無章、招牌林立,也無衣物晾曬於密閉的鐵窗內,但線條與色調顯得冷硬,大直那邊的豪宅則多採古典設計,卻還少了點滄桑感。臺北各區若能基於固有條件,發展出各自特色,彼此形成互補而非競爭的關係,將會是居民與遊客之福。
為了拍照,走上右側的堤防,堤外是臺北少為人知的陰暗角落。迥異於內湖、南港科技園區和大直豪宅群的光鮮亮麗,這裡默默處理、回收著來自城市各處的廢棄物,那景象絕不悅目,但跟吃喝拉撒一般,屬於必要功能。這時幾個孩童騎單車經過,落在最後的一個仰起頭對我振臂高呼:「加油!」我微笑著回敬他。
步下階梯續行,道旁的運動設施漸漸多了起來,也有各類球場,想當年我跟朋友要玩壘球,經常苦於缺乏場地,所以這個城市不無進步之處。赫然見到成美橋下擺放著兩艘龍舟,想必專供端午節使用。
再走不久,彩虹橋在望,我從未用目前這個角度看過這條象徵愛情的橋,而橋那邊直到圓山的步道則已走過無數次了,然而換個角度就會看得比較清晰或美麗嗎?不知道,人生至此也不再在乎,此刻只想用足跡勾串起不同的旅程。
101大樓挺立在慈祐宮後,究竟是誰襯托了誰,無關宏旨,新與舊,現代和傳統,是每個城市都要面臨的課題。人不能只活在當下,畫條線連接過去與未來,曲直皆可,如單線單向的基隆河或雙層雙向的環東大道也都無妨,即可知當下只是一個無法獨立自存的點。
這時刻要在饒河街夜市覓食還嫌太早,那就留待另一個旅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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