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2日

杜鵑滿城春意鬧(上)

主旅遊日:2017/3/11
本日遊蹤:捷運公館站→臺大校總區→殷海光故居→霧裡薛圳→書店→紫藤廬→書店→自來水園區→量水室古蹟廣場
建議路線:捷運公館站→臺大校總區→紫藤廬→殷海光故居→霧裡薛圳→書店
(本遊記照片未必攝於主旅遊日,不一一註明)
        淡淡三月天,正是臺北市花杜鵑的盛開時節,雅號杜鵑花城的臺灣大學自1997年起,將三月訂為杜鵑花節,今日校總區內適有活動,我刻意前來湊熱鬧。
   說來慚愧,大學就讀臺大,從不曾好好逛過校園,這回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就拿尊賢館與第二學生活動中心之間的土地公廟來說吧,我還是承蒙在臺科大任教的朋友告知才得悉的。
這間別號伯公亭的小廟,原本位置要靠北些。西元2000年時,臺大為了起造已故企業家吳尊賢的子女慨贈的建物,也就是尊賢館,指控據說已有二百多年歷史的伯公亭長期占用校地,並迫令拆遷,但即使將臺北帝國大學時期納入計算,臺大歷史迄今不到百年,這當中似乎有哪裡怪怪的。此舉果然遭到民眾抗議,當時的校長陳維昭透過擲筊(所以別笑後來的校長李嗣涔怪力亂神),奉神諭將宮廟遷建於現址,仍在校園內,2006年新廟完工。
廟旁幾塊巨大的公館凝灰岩是火山碎屑經沉積作用而形成的,主要分布於北臺灣。
至於校地做為商業用途,那就遍及全臺了,非臺大特有現象,只不過當年這一帶的一些住戶,至今依舊不滿臺大以教育為由要他們搬遷,結果蓋的赫然是餐廳。記得以前這裡有個憲兵隊,我服役單位曾跟他們結下芝麻綠豆大的梁子,其中一小部分是我嘴賤惹出來的。
經由伯公亭旁小徑或捷運公館站3號出口邊小門,皆可進入校內,但這回過而不入,逕往正門走去。腳踏車羅列兩旁,甚至疊了上下兩層,蔚為奇觀,卻使得寬廣的人行道顯得逼仄,另有不少輛腳踏車穿梭於人群中,考驗著行人和騎士本身的反應能力。
         臺大的前身為1928年創設的臺北帝國大學,是日據時期臺灣僅有的一所大學,正門建構於1931年,屬臺北市定古蹟。
         從捷運站一路走來,右側林園原本是日本人闢建的熱帶植物標本園,1951年為紀念病故於任上的校長傅斯年,更名為傅園,並建有斯年堂,是我先前從未踏足的祕境。這其實不能怪我,傅園長年失修,陰森可怖,直至2004年才整修完成,重新開放,那時我早已畢業了。
據說傅園內栽種超過160株喬木,其中一些植於日據時代,高聳參天,林蔭蔽日。
         園內的希臘式建築即是斯年堂,內有傅校長斯年之墓,我過去以為這是個衣冠塚,後來才知傅校長的骨灰安置其中。
傅斯年擔任臺大校長還未滿兩年(最早是聖嚴法師在美國紐約市東初禪寺裡親口告訴我的),影響卻極深遠,臺大向來自詡為自由學府,即承繼傅校長遺風。「斯年也而有斯園也」,似乎理所當然,唯「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
         一出傅園,迎面的說明牌大略解釋臺大何以成為杜鵑花城,竟然也跟傅校長不無關係──校內本就有幾叢,他過世後,園藝系杜教授和事務組朱主任為紀念先哲,種植龍柏於傅園內及傅鐘旁,並在校園廣栽杜鵑花。現今校內最大宗的品種是從日本引進的平戶杜鵑,另有幾株國寶級、臺灣特有的烏來杜鵑,而金毛杜鵑亦屬臺灣原生種,此行皆未一一細辨。
後來在南海路植物園看到花型較小、娟麗秀雅的烏來杜鵑,其原生地已長埋於翡翠水庫之下,幾乎滅種,所幸在幾處栽植成功。
臺大杜鵑花節官網用「清新脫俗」來形容盛開的杜鵑,我個人不敢苟同。常見的杜鵑簇生蕊大,活潑喧鬧,「像村家的小姑娘」,畢竟還是歷經時間洪流淘洗過的老歌,描繪得較為貼切。
         椰林大道是臺大最鮮明的象徵,充滿南國風情,我在這條寬闊筆直的大道上流淌過不少汗水,卻非因為勤勉向學,而是就業後承攬母校的生意,在烈日下來來回回走過許多次。
         椰林大道起點左側的洞洞館,原本有三棟,分別是農業陳列館、人類學系館與哲學系館,向來是臺大膾炙人口的知名建築之一,2006年華碩慨捐5.4億,校方打算用此經費拆除洞洞館以興建人文大樓,引發校內外熱議,次年臺北市文化局出面將建於1962年的農業陳列館設定為歷史建物,免除其遭到拆除的厄運,但另外兩棟還是在2010化為空地,成為目前臺大校總區內最荒涼的所在,然而人文大樓終究於2019年開工。
前行不遠,左手邊古色古香的建築,主體始建於1930年代,其後陸續擴增。此為舊的總圖書館,在空調尚不普及的年代,挑高的閱覽室是炎炎夏日避暑打盹的好去處,如今用作校史館,日語系也在同棟樓裡。
         再往前即是文學院,當年曾來旁聽詩選,以為會遇上飄逸出塵的知性美女,上過幾堂課後,乾脆泡彈子房去。 
        由文學院正門橫越椰林大道,名聞遐邇的傅鐘不正高懸眼前嗎?這自然又是用來紀念傅校長的,其上鐫刻有「敦品勵學、愛國愛人」的校訓。
此鐘究竟敲幾響,眾說紛紜,甚至有幾本書以此為名,其中相當暢銷的《鐘聲二十一響》,竟使傅校長的銘言為它改變。據說傅校長曾言:「一天只有二十二小時,剩下二小時是用來沉思的。」有考據成癖的仁兄指出,傅斯年這句銘言應是後人杜撰的,臺大校方竟煞有介事地立碑為誌,還受前述書籍影響,改為二十一小時,臺大師生於是每天多挪一個小時來胡思亂想和想入非非。關於此事,自詡為臺灣最高學府的臺大應審慎些為宜,既然擲過筊以請示土地公,何不觀落陰來詢問傅校長呢?另一種方式是發動師生遍查傅校長相關文獻,若找不到確切證據支持傅校長說過上述言語,就該當作不曾發生。
         關於鐘響另有個淒絕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爹還不認識我娘,一對就讀臺大的愛侶感情生變,相約晚上十點在傅鐘下談判,女方依約前往,苦等情郎不至,一時想不開,便就地上吊自盡。從此以後,夜夜有個清秀佳人在傅鐘附近頻頻問人:「請問現在幾點了?請問現在幾點了?」要是得到的答案是晚上十點以後,那女子立馬變得面目猙獰,嚇壞不少學生。
愛護學生不遺餘力的傅校長(他曾揚言,倘若警備總部造成臺大學生流血,不惜跟其總司令彭孟緝拚命,得知該靈異事件後,夜裡親自去對那女子說:「妳別再出現了,我會指示校工,從明天起每次敲鐘二十二響,代表時時刻刻都是晚上十點。」這傳說固然有趣,最大的破綻是當時還沒傅鐘哩,那得等到傅校長身故後才鑄造。若要合乎時序,前述傳說應該改為英魂不散的傅校長顯靈,還託夢給校工。比較可靠的說法是,隨負責敲鐘的校工愛敲幾響,就敲幾響,直至自動化之後,才固定為響二十一聲。
續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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