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26日

絕險天成鎖海門

主旅遊日:2017/12/23
本日遊蹤:臺鐵三坑站→紅淡山→役政公園→二沙灣砲臺/海門天險→普濟宮→大佛禪院→基隆史蹟館
建議路線:同本日遊蹤
(本遊記照片未必攝於主旅遊日,不一一註明)
        冬至方過,一年將盡,本年度52條遊程初體驗預計在今天告終,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好歹完成一件事,憂的是圖文紀錄仍頗多缺損,還得耗費許多時間、好大工夫陸續補上,但轉念一想,這豈不正符合初衷嗎?畢竟今年只不過先走馬看花,往後再選擇其中幾處細細遊賞,自可加以補綴,上網發表之日必須延遲就是了,這倒無妨,徐霞客是在歸天後才由他人整理遊記手稿的,我自認應能親力親為。心念一轉,天氣恰好放晴回暖,於是奔赴數周前就該探訪的基隆市東區。出臺鐵三坑站,走到南榮路,過馬路右轉,旋至南榮路派出所。
今年四月間,我從派出所旁的石階起登,經景山岩、南天宮、慈林淨苑、協安宮等廟,登紅淡山頂,再下到基隆市區,這回則要嘗試另一條路線。穿蓬萊第一洞,在南榮路463巷左轉進寶明寺牌樓。
         拾級而上,過民宅,旁有歧路往開化寺、蝙蝠洞,雖也通紅淡山頂,但此行不取,直入寶明寺山門,山壁闢有水槽與水車,應是汲取自山泉。
盤轉上坡,見群山如蓮瓣,綻放青天下,我心花亦開。
         過停車場,一堵石牆的磚縫間滿布綠痕,看似日久年深,且堅厚如關塞,非佛門應有,或謂前清屯營遺物,因這山區乃清法戰爭的古戰場之一,我捨近求遠,正為此牆,而無關牆後創於1933年的寶明寺。
          過寺不入,躊躇歧路,暫且循寺旁石階上行看看,在一座涼亭旁,始見往紅淡山的指標,指標下的看板說明,此亭是每年三、四月間數以百計的臺灣洒灰蝶幼蟲化蛹之處,可惜慘死於民眾腳底、手下者不計其數,奇觀恐將消失。唔,紅淡山區二、三月有櫻花可賞,三、四月有蟲蛹可觀,五、六月為羽化成蝶的高峰期,只是民眾必須善加珍惜。
         續行數分鐘,至駱駝山莊,再接連經過基隆市福友野營會營地、仁愛山莊、小溪頭山莊等等。紅淡山素有「基隆陽明山」的美稱,實是過譽,因其高度只達區區208公尺,又鄰近市區,開發占用的情況相當嚴重,充其量只能跟同屬小百岳的劍潭山相提並論。
        前路分岔,左前通往觀景塔,右前則至三角點,貌似殊途,其實同歸。取左,約行3分鐘即抵觀景塔下。
 
          登臨塔頂,極目四望,等於是為一年來的部分遊程做個簡單回顧。
        眺望一陣,下塔續行,步壽階,登頂紅淡山,據說階旁狛狐塑像取材自遭拆除的基隆末廣稻荷神社,本為稻荷神的信使,有捕獵田鼠、保護農稼之能,其下基座為後來添加,所刻的「彌習」、「彌佳」並非狐名,而是開闢此登山步道的李增煌先生援引自《水經注.江水注》的「仰矚俯映,彌習彌佳,流連信宿,不覺忘返,目所履歷,未嘗有也」。
         紅淡山舊稱雙龍山,因日據時期滯臺日人思鄉情切,特於此山上廣植紅淡比樹,故名「紅淡山」,山頂展望與觀景塔上差相彷彿。
         續行至紅淡山莊折回,走較靠上方的小路,經象頭園(基隆市蓬萊山早起會第三操場)。
        右轉劉銘傳路,右側有小徑通往石象櫻花園,上次逛過,覺得全然園藝化,不符合我親近大自然的本意,這回不再前往。我倒不是反對園藝,關鍵在於場合,就如同比基尼雖好,但較適合在海水浴場或游泳池穿,通街大衢上就不恰當了。
續循劉銘傳路下山。
         緩行約20分鐘,出銘傳國中旁的登山口,再走至田寮河邊的仁一路上覓食,當年基隆末廣稻荷神社就位處左近的風化區內,兩隻狛狐的功用因此被曲解為魅惑尋芳客「流連信宿,不覺忘返」。
         食罷,沿義七路上坡,經崇右影藝科技大學及濟安宮。
        右轉壽山路,遇丁字路,取左,不久即見到各軍種的除役武器裝備,另有成群流浪狗,此為役政公園,不過從劉銘傳時代遺留至今的阿姆斯托朗後膛鋼砲則被圍罩住,難以窺清真貌,這可是基隆諸多砲臺中僅存的一尊古砲。
2020年春重遊時,方始看清該砲真面目。
與一整列武器隔著馬路相對的,卻是二二八和平紀念碑,造型如同螺絲般扭曲糾結,設計者自有其理念。
步上中正公園國民廣場一看,不禁傻眼,所見若非水泥建物,即是草坪花圃,與生態保育完全背道而馳,況且山頂上無遮無掩,在烈日下曝曬或者吹風淋雨,算不上甚麼賞心樂事,但我非基隆人,不宜多加置喙。
廣場內設有觀音石造碑林,展示張炳煌、李建德等多位書法名家的墨寶,輔以書法之都比賽榮獲首獎的作品,由雕刻家吳德和手工鐫刻,在2014年揭碑。基隆本多砲臺,如今又要成為書法之都。
說到砲臺,這正是今日遊程的另一個重頭戲──國定古蹟二沙灣砲臺。早在1840年的鴉片戰爭期間,臺灣兵備道姚瑩為防阻英軍入侵,在今基隆港邊設置八座砲礅,次年果然與英軍交戰數場,眼前的二沙灣砲臺則是劉銘傳於1884年趕造而成的,泰半毀於清法戰爭,戰後重建,並題「海門天險」於城門上,稍待將見到。
目前陳列的幾尊砲皆屬仿製,並非原物,或許也稍欠考究,但已使砲臺生色不少,此時適有大船入港,撞進了砲口指向。
此處展望極佳,近可看卸貨作業,遙能賞海天交界,碧海藍天,浮雲一抹,絕無烽火煙硝,希望長保太平。
天氣良好時,甚至可望見彭佳嶼和花瓶嶼隱約浮現於海天交界處。
清末,二沙灣與頂石閣、仙洞砲臺共扼基隆港咽喉,到了日據時代,或許因為火砲射程大增,二沙灣和頂石閣砲臺的功用給新建的槓子寮砲臺取代,前者尚能保留原貌,進而成為國定古蹟,後者則幾乎湮沒,而給白米甕砲臺取代的仙洞砲臺下場更加淒慘,早已蕩然無存了。
接著通過北陣地與後來新增的機槍陣地,但無機槍,唯見仿製古砲。
循石階下行,甚為滑溜,三番兩次險些摔倒(重返時這條石階路因太滑而封閉),轉入左方小徑進到廣場,即見海門天險牆門,上次前來,方為弱冠,如今兩鬢飛霜。
本砲臺的入口解說牌稱二沙灣砲臺及海門天險題字均成於鴉片戰爭時期,恐不真確,但也有人質疑全屬清法戰爭後的產物之說,另一個看法是,此牆門與海門天險題字在鴉片戰爭時即有,原本位於山下的基隆港邊,清法戰爭後,劉銘傳重建二沙灣砲臺時搬上來用作建材,順便向前輩致敬,無論如何,都屬跨越三個世紀的古蹟。
 
穿越城門,進入軍士駐紮的營盤區,兵房都已毀壞,僅留牆基。營盤區與砲陣地之間有陡梯相通,我不再上行,錯過一口古井和清軍古墓。
         重遊時特地瞻仰了古井及古墓,聊致敬意。
    返出古城門,在廣場的另一邊發現「往十八羅漢洞」的指標,階梯情況比方才機槍陣地至廣場那段好得多,雖不在計畫行程中,也就臨時變更。
走不多時,卻見小路上某處邊坡坍方,另一處則有落石夾道,提高警覺,輕腳快步通過。
         拾級上至柏油路,右行,不期而遇一尊四面佛,據說是前任泰皇所贈,我暫無所求,唯環行禮敬,順便看看風景,展望卻比不上二沙灣砲臺所見。
          轉進聖濟宮,裡頭主祀齊天大聖孫悟空,這倒罕見。孫大聖的原型應為印度史詩《羅摩衍那》裡的神猴哈奴曼,被移植進中國、輾轉來到臺灣後,竟然煞有介事地成為護祐地方的神祇,或許「我信者,成神仙」。陪祀的有唐朝名將郭子儀,並非老郭和老孫有何密切關聯,而是此宮係由當地郭姓家族於1959年興建,自然而然抬出本家名人來作陪。
        廣場上一名男子學孫大聖耍弄金箍棒,還尖起嗓子說話,他大概把哪吒三太子跟孫大聖搞混了,旁觀眾人起鬨,說要拿香蕉給他吃,他卻不肯,一位身著運動服、頭盤單髻的女子下場跟他對練起來,倒也有趣。
出寺,經過十八羅漢洞入口階梯,看似久無人行,回家一查,得悉聖濟宮廟方於1971年闢建的十八羅漢洞,早在1997年即毀於風災,然而二沙灣砲臺旁往十八羅漢洞的指標還算新穎。我不願再走滑溜異常的二沙灣砲臺中正路出口階梯,於是改走柏油路,經二沙灣砲臺、役政公園,一路沿壽山路前行,直至看見觀音立像,卻完全意想不到,原該莊嚴清靜的大佛禪院,竟然成為人聲鼎沸的熱鬧市集。
          不過位居壽山之巔的大佛禪院,跟隔基隆港相望的虎仔山頭,都是俯瞰港都風情的理想所在。
循木棧道下行至基隆市史蹟館,這將是今年行程的最終站。
         此館前身為基隆市長官邸,原名紫薇山莊,2004年起改為基隆人文歷史的解說中心,在此可以看到各個族群在基隆這塊土地上交會碰撞所留下的過往陳跡,而這正也是臺灣數百年來的寫照。
         展示的圖文資料不少,模型則提供觀賞者另一個具體生動的視角。我發現基隆還有許多地方等待我去造訪,而去過的地方仍存在著許多不同的面向與細節等待我去探索,雙北市也是如此,那將是另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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